目前分類:《天之涯,海之角》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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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亮的光,讓人看清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水,流動的水,向人昭示著生命的永不停息……
  
  ……風,柔和的風,為人帶來遠方的呼喚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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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一陣眩暈,芙莉嘉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大床的絲絨頂罩已經完全佔據了她的視線,那迷離的海藍色,就像被微風吹起的水波,不停地漫過她的眼前……
  
  我真是有些累昏頭了……芙莉嘉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進入大腦的氧氣能夠多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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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939年9月9日,波蘭東部城鎮沃爾庫夫,距離布列斯特約90公里。
  
  「如果只是這麼一點兒的汽油還要賣50茲羅提的話,那就只能說明您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了。」某間雜貨店外,斯科澤尼板著臉,對一個正在給BMW303加油的老頭抱怨道。他故意使自己的面部發生一些小小的扭曲,好讓臉上的那條刀疤看上去更嚇人一些。
  可是,老頭卻一點兒也不為所動。「小子,沒什麼好商量的。」他狡詐地對斯科澤尼笑了幾聲,「現在是戰爭時期,什麼都貴得要死——特別是汽油這種東西。所以……」他加完了油,把空了一半的油筒放在了腳邊,「主動權掌握在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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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1939年9月7日,波蘭首都,華沙。
  防空警報解除的信號,拖著很長的尾音在城市的上空響起。佈置在一些建築物樓頂的高射機槍,還在零零星星地對著西邊天空中遠去的德國轟炸機徒勞地傾瀉著子彈……
  有幾幢房子著了火,消防隊員們正用水泵抽著水,努力地撲滅這些隨時可能會殃及全城的火焰。
  一些帶著臂章的警察自願者和波蘭士兵圍在一架正在燃燒的轟炸機殘骸邊,用仇恨、冰冷的眼神默默地注視著它——機上的4個德國飛行員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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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不知為什麼,卡那裡斯將軍總覺得心情很差。
  不,其實應該是差極了。
  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他感到幾乎所有的一切都足以引起他的不快。
  卡那裡斯將軍的辦公室在情報局大樓的頂層。房間外有一個小小的陽台,憑欄眺望,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的運河。辦公室的傢俱很簡單——寫字檯、椅子、書 櫥,還有一張用來享受午覺和熬夜時使用的行軍床。不過這裡的裝飾物倒有不少——一張有弗朗西斯科·弗朗哥題詞的照片——在西班牙內戰時期,卡那裡斯與這位 獨裁者建立了良好的私人關係。還有一張日本的浮世繪,畫著羅生門的鬼怪;一塊破舊的波斯地毯;一艘「德累斯頓」號輕巡洋艦的模型——一戰時,卡那裡斯曾經 是她的副艦長,他在這艘軍艦上與英國進行戰鬥,一直到被迫在智利海域將戰艦自沉。他身後的牆上,則掛著一副海軍上將康斯坦丁諾斯·卡那裡斯的蝕刻像——他 是19世紀希臘民族解放戰爭時期與土耳其侵略軍頑強鬥爭的民族英雄。儘管他們之間未嘗會有什麼很深的親緣關係,但卡那裡斯將軍還是認為,這位希臘英雄是他 的遠親。
  此外,辦公桌上還放著另一件從日本帶來的工藝品——三隻青銅猴子——代表這樣的意義:看不見倒霉的事、聽不見倒霉的事、自己也不說任何倒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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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火車到達布拉斯克威茨車站時,已經是9月2日凌晨五點了。
  黑色的鐵龍噴灑著濃霧般的蒸汽,緩緩地駛入站台。「布拉斯克威茨~布拉斯克威茨~」列車員報站的喊聲在車廂內響了起來,尾音拖得很長。這喊聲喚醒了沉睡的乘客們,告訴他們:目的地已經到了。
  在某間包廂中,有著一頭金色卷髮的小女孩被這聲音給吵醒了。
  「伊絲梅爾姐姐……現在幾點了呢……」睡眼惺忪的小女孩發出了夢囈般迷迷糊糊的聲音……
  微微睜開的海藍色眼睛呆呆地望了望對面的牆壁,這才發現,在這間包廂中,除了自己以外……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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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939年8月31日晚間,德國東部小城格萊維茨。
  夜很黑,天空中看不見一點兒星星。半明半暗的月亮偶爾探出頭來,但很快就被蔽天的烏雲捉了回去,失去了給人間帶來光明的自由。
  這是一座寧靜的小城,保持著中世紀韻味的石板街道、激起晶瑩水花的噴泉雕刻、城外鄉村中悠然轉動著的磨坊水車……這一切都時格萊維茨顯得那麼古樸典雅,似乎現代化的電氣文明還沒有侵入到這裡的生活中。
  如果要說城裡有什麼新式點兒的玩意,凡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指給你看豎在市中心某幢建築物房頂上的那座高大的電波發射架,並且自豪地告訴你:他們每天下午都能從這裡聽到令人舒心的美妙音樂。
  只是,受人誇讚的格萊維茨廣播台也許不會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如果沒有今天晚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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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緯度較高的關係,八月的柏林城並不顯得炎熱。儘管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但氣溫仍舊保持在29度上下,只要不做劇烈的運動,汗水也就不會給人們帶來太大的困繞。
  市郊羅森塔爾的某處公館中,一個前不久剛滿十四歲的女孩子趴在二樓的窗口。她身穿著清涼的薄紗夏裝和及膝的淡藍色短裙,正有些無聊地望著窗外。暖洋洋 的日光曬在她潔白漂亮的小臉上,讓她細膩的皮膚呈現出一種朦朧的金色光澤;再配上她那頭由上帝賜予的黃金般的卷髮……這一切使她的全身都籠罩在了充滿了神 秘感的自然之光中。
  女孩輕輕地拿起一根鴿子掉落在窗台上的白色羽毛,把它高高地舉過頭頂,正對著眼前的太陽。明亮的光線透過絨毛間的縫隙,變得更加柔和、舒緩,而羽毛本 身也顯得晶瑩剔透,彷彿一件由玉石製成的美麗工藝品。女孩鼓起了兩腮,噘起小嘴,將一陣微微的涼風從自己的嘴邊送了出去,同時放開了捏著羽毛的小手。獲得 自由的白羽立即在風的幫助下,向更高的天空飛去,宛如漂浮在藍天上的一彎小舟……
  在目送羽毛遠去之後,女孩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起身從窗邊來到房間中央的大床邊,一頭栽倒在了枕頭上,把自己的臉埋了進去。
  「有芙莉嘉媽媽的味道呢……」用枕頭蒙住臉,凱瑟琳感受到了那熟悉而又親切的滋味。可是,一絲淡淡的失望總是遊蕩在她的心頭,讓她有些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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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部分內容,摘自維達·羅恩·巴斯赫爾少校的日記。
  「1939年4月27日,星期四。陰,有時有雨。」
  「我所在的這艘『伯倫希爾德』號戰列巡洋艦開始海試之前的準備工作已經有四天了,明天就是海試典禮。在我負責的安東、布魯諾和愷撒三個主炮炮塔中,那 些全新的機器上還散發著潤滑油的味道,不知道這些女孩子們將來的脾氣會怎麼樣呢?剛才我在軍官食堂碰上了施瓦茨·亞斯維德爾少校,他一個人叫了五人份的牛 排拌蛋,正在大塊垛咽。雖然這位胖胖的機電長平時就吃得很多,但我能看得出,他也正在為那些新機器的問題而苦惱著——因為他明顯是心不在焉,就連我偷偷地 在他的牛排上撒了一大堆胡椒都沒有發現。」
  「總之,這艘船就像是一個快要上小學的孩子,讓身為監護人的我們難免有些擔心……哈哈,我這個還沒結婚的人居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真是連自己都感到怪異呢。」
  「不過,即使這些鋼鐵的女孩子們在一開始會不太喜歡我們這樣粗曠的男人,但機械上的問題總是可以克服的。比起這個來,另兩個女孩子的狀況才是真正地叫人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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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轉星移,日月交替。在度過了一個沉寂的夜晚之後,柏林城迎來了又一個屬於它的白晝。
  與前幾天的陰冷灰暗相比,今天的天氣可謂是出奇得好——陽光明媚,白雲朵朵,甚至連天空也似乎比以前更藍了。
  雖然統治著這座千年古都的某些人——至少從生物學的角度上來說,他們還算是人——正在策劃著一個巨大而又冒險的陰謀,諸神還是想盡可能地做到公平。於 是,蘇爾女神揮動長鞭,驅使著天馬阿爾瓦克和阿爾斯維,駕著太陽之車越過了這裡,將光和熱平等地分給這座城市中的每一個生命。
  沒有什麼比一個充滿陽光的早晨更能使人精神振奮的了,人們感謝女神,在這一天給了他們一個積極的開始。
  可是,回報她的不僅僅只有善良的感激,夾雜其間的,還有惡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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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好痛……就像哪裡要裂開了一樣……
  ……
  鼻子一塞一塞的,連氣都快喘不上了……感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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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吐著黑煙的海軍專列呼嘯著駛過梅克倫堡青綠色的大地,將北德意志那春意昂然的田園風光不斷地拋在後面。
  芙莉嘉把頭隨意地靠在包廂的玻璃窗上,列車有節奏的振動使她倦意叢生,無意識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儘管她連忙捂著嘴加以掩飾,可這一疲憊的表現還是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累了嗎?都怪我,非要讓他們安排早班的火車……」坐在對面的雷德爾司令放下手中的報紙,滿懷歉意地看著芙莉嘉。「唉……如果乘下午的車,妳就能多睡會兒了,還能多陪凱瑟琳些時間……我可真是老了,連這一點都忘了考慮……」
  「我沒事的,埃裡希叔叔。只是因為昨天給凱瑟琳講了一整夜故事,很晚才睡。」芙莉嘉努力地使自己顯得精力充沛,可淡淡的黑眼圈還是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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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空,金色的秋日。
  在一座郊外的白色城堡中,整個庭院的草地上,幾乎都蓋滿了黃色、褐色的落葉。風的精靈們在這裡歡快地跳躍著,時不時地將葉子托向天空,然後再讓它們慢慢地飄落下來,回到大地母親的懷抱。
  水泥澆築而成的車道卻被打掃得乾乾淨淨,與完全自然的庭院相比,這裡則立即讓人聯想到工業文明——數十量黑色的汽車整齊有序地停著,彷彿一匹匹鐵做的戰馬在等待著自己的主人。
  紮著一條栗色長辮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從一輛汽車後探出自己的小腦袋,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四周。
  除了她自己以外,庭院中似乎沒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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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涯,海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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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對英、法的戰爭爆發了。可是按照希特勒的斷言,在1944年9月之前,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德國的海軍無論是在數量,或是在戰鬥力上,都不及英國。即便我們的實力發揮至極,海軍所能做的,至多只是壯烈犧牲。」               

——德意志第三帝國海軍總司令 海軍元帥 埃裡希·雷德爾,193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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